我本可以忍受黑暗/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/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/成為更新的荒涼
—艾蜜莉.狄金生
艾蜜莉.狄金生於1830年12月10日出生在美國馬薩諸塞州當時還只是一個小鎮的阿默斯特,到1886年5月15日在昏迷中去世,除了幾次異地探親和就醫外,她這一生幾乎沒有離開過那個小鎮。
今天是這名女詩人的忌日,我是在整理書櫃時拿起書偶然翻到的。
她的外貌並不算漂亮,人生經歷也不夠傳奇,終身未嫁,還是不愛社交的人,隱居後喜愛穿著一身白衣,在旁人眼裡活得像一名修女。
狄金生從小受到正統的宗教教育,她父親和她哥哥都是律師,父親還當選過議員,家庭屬於中產階級,她長期隱居在父親的房子裡而且衣食無憂。
她平時幾乎不見客人,也不外訪,天天在家裡做一個家庭婦女,給父親做麵包和布丁,給孩子們做他們喜歡吃的薑餅,在花園裡種點冬天也能開花的植物,同時也跟她的妹妹一起在家侍候著長年生病的母親,做完所有這些生活瑣事之後,剩下的時間就拿來寫詩,或許還是偷偷地寫。
狄金生從二十五歲開始棄絕社交,在孤獨中埋頭寫詩三十年,過著隱居的生活。她認為世界如此喧鬧不安,她要遠離開它,退避到用自己的靈魂建築的小天地裡。
她一生默默無聞,卻也默默寫下了1800多首詩,在創作的最高峰時期,她幾乎一年內平均每天至少寫一首詩,她寫詩從來都不是為了發表,而是自己內心的傾吐,也是自我探索身份認同的過程。她把自己所寫的落於碎紙片之上的詩句捆扎好藏在一個箱子裡,臨終前讓她的妹妹將它們付之一炬,如此決絕。
這些詩句保留了下來,在她去世幾十年後才被人重視,她一躍成為了光耀全球的女詩人,與惠特曼構成了美國19世紀詩壇的雙子星,標誌著美國詩歌新紀元的里程碑,就駕馭語言的能力和對人性的探究,她成為了可與莎士比亞和但丁比肩的女詩人。
狄金生的詩主要寫生活情趣、自然、生命、信仰、友誼、愛情。
她從自己的生活環境出發,抵達人類生存的很多領域,生活,愛情,幸福,友誼,宗教,生命,永恆,死亡等等,歌詠生命的平凡和偉大,愛情的真摯和熱烈,生活態度的積極和進取,以此探索人生的真諦,詩性地表達自己的思考、情感、感嘆和看法。
除了寫作之外,吸引她的事物還有花園。
或許很難相信,狄金生在世時,她的花竟比她的詩歌名氣更大。1886年她去世後,前來弔唁的人想起的都是她的花。狄金生曾給年老體弱的人、傷心的小孩以及幸福的新媽媽獻上了成千上萬的小花束,並附上她的詩歌。這些花朵和詩歌給了人們安慰、歡樂和祝賀。
有了花兒,她就不再靦腆;有了詩歌,她就變得直率。
狄金生也有自己的私人象徵語言,並且常常用花園來表達自我。花園成了她的第二語言。對她而言,這裡就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小宇宙,在這裡,她洞悉各種秘密和親暱舉動。
她對朋友提起自己的詩歌,把它比作「我們未曾見過的花園中那永不凋謝的花朵。」她向哥哥奧斯汀說起她的花園,「花開不斷,風霜不曾來襲。」
永生,或者說不朽,並不是一個神的王國,而是一種不滅的意識,在死後依然留存於花朵—或說是詩歌中。她認為,追求藝術上的不朽,就像北國之花在抵擋冬日的陰霾雨雪一樣。
痛苦與狂喜,死亡與永生,就是狄金生詩歌的核心主題。
在她狹小的生活圈子裡,她目睹很多死亡的發生,觸動她極其纖細敏感的詩琴的弦,在她平靜的內心之湖激起波瀾。很多詩直面死亡,但她的筆下,絲毫沒有恐怖、畏懼、厭惡、顫慄,而是充滿同情,憐憫,關懷,溫暖和安慰。
狄金生的詩反傳統,表達方式不遵循常規,反抗傳統的宗教觀念和思想意識,寫下了「沒有刑具能肢解我,我的靈魂自由奔放」或者「頭腦比天空遼闊、比海洋更深、與上帝平等」的濃烈詩句。
狄金生在《要造就一片草原》裡寫道,要造就一片草原/只需要一株苜蓿/一隻蜂/一株苜蓿/一隻蜂/再加上白日夢/有白日夢也就夠了/如果找不到蜂。
雖是默默無聞的宅女,可她將宅家說成是我居於可能性之中,因為無論何時,對一個詩人來說,「有白日夢也就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