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毛學長宣布要把Instagram永久關閉了，看到這個我直覺想去看柔柔學姊的IG，才發現自己想不起來柔柔的新暱稱。
柔柔從來都被叫毛太太，Instagram名稱都是mrsmaomao。他們在一起6年，據說那年系上迎新，他倆繞著竹湖走一圈，兩天後就在一起了，至今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聊了甚麼。
所以不叫毛太太的柔柔是誰？hiiamzoezhang現在在德國讀書，IG上盡是歐洲的山光水色，歲月靜好波瀾不驚。
這真的很不像我認識的柔柔，從前幾百幾千張肆意笑鬧的照片不知道甚麼時候給刪到了只剩下100多。
她把毛毛挨著邊從那六年的歲月中剪下，反而留了個毛毛的清晰剪影，這樣粗糙的手法，像是拆到一半宣告經費不足無法竣工的建築物，突兀尷尬。
柔柔好像老了，新發的照片裡，她笑得好溫柔，再也不做鬼臉。
毛毛從來沒發過他們的合照，一張也沒有。我不禁想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擔心哪天面臨刪照的窘境。
毛毛現在的女朋友是同個實驗室的學妹，回系辦時我看過一次，長長的腿短短的頭髮，教授不在時會掛著瀏海卷做實驗，按照毛毛的描述，有些呆萌。
總而言之，跟能幹又恰北北的柔柔很不一樣，無關乎誰比較好，就是很不一樣。
毛毛也不一樣了，從前他跟柔柔會叫上一票學弟，再找柔柔的學妹，一大群人半夜從新竹騎摩托車衝到陽明山看流星。（當然，我們沒看到，到台北天都亮了）
現在的毛毛不再主動揪團出遊，陪著學妹看各種演出，昨天還發了個《誰怕吳爾芙》的劇評。（「伊美黛·史道頓去演電影實在太委屈她了，英國國家劇院威秀直播，現在還有場次！」）
像是印痕作用，我一直理所當然覺得毛毛跟柔柔就是應該在一起的。雖然理性上知道，十幾二十歲的感情，說散就散。
我在想，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能那麼肯定說出自己的個性與喜好、說出你是誰，這之中又有幾分之幾取決於你跟誰在一起。
柏拉圖的《會飲篇》當年是哲學課上討論得十分熱烈的一章，畢竟討論愛情比討論善與非善有意思得多。
喜劇家說每個人都被分成了兩半，因此都在找自己遺失的一半。
現在忽然很想回到課上，問教授所以那個另一半是不是唯一。
如果你是藍色的半圓，跟黃色在一起成了綠色的圓，跟紅色在一起成了紫色的圓。
以喜劇家的假設為前提，你不能夠以一個藍色的半圓作為存在形式，因為這是不完整的。
那麼，到底甚麼顏色的圓是你？你又怎麼確定到底哪個是你真的另一半？
就像毛毛跟柔柔，都變了，卻都還是毛毛跟柔柔。
後來難得約到了毛毛打籃球，結束時坐在場邊休息。
「毛哥，你會不會想念以前跟柔柔的日子？」
一出口我就後悔了，我的口氣太誠懇太認真，容不得毛毛四兩撥千斤。
毛毛愣了一下，「我覺得現在挺好的。」我們都沒有再提毛毛其實答非所問。
其實這樣真的也很好，在一起是可愛的一對，不在一起也是挺好的自己。